第123章閑言傷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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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村裏時，時辰不早也不晚，太陽還像個鹹蛋黃似的吊在天邊上。
見過有少人在村口的打谷上邊聊天邊曬太陽，杜梨便與兩個相熟的婦人寒暄了兩句，正打算回家，卻見胡進貴和李氏突然抱著胡小花從路上匆匆走過去，連招呼都沒顧上跟她打。
杜梨見他夫妻二人面色焦灼，懷中的孩子似乎也有些異樣，不由得有些狐疑：“三弟這是怎麽了？”
聽得她的話，程興旺的媳婦劉氏連忙解釋了兩句：“你近日少到村裏來，還不知道吧，進貴家那孩子據說得了肺癆，拖拖拉拉冶了也有好些時日了，但郎中每回到家裏來瞧的時候，你婆婆都說是小毛病，不讓開藥，直到昨日夜晚突然發起高燒來，李郎中才瞧出是肺癆……”
杜梨聽得心下一沈。
就算再沒有常識，她也知道劉氏說的肺癆就是現代人口中的肺結核，得上了就多半會死人！看那王氏平時對胡小花的態度，也知是個重男輕女的，沒想到竟對胡小花怠慢到如此地步。
心裏如是想著，杜梨卻也不便多說什麽，與劉氏道別後便去追撇下她先回家去的胡大剛了。
剛走到村尾的池塘邊，便見那男人正背著個重重的背簍站在塘埂上等她。
杜梨連忙疾走幾步迎上去：“怎麽不先回家？這簍裏的東西重著呢。”
“等你一起。”
胡大剛淡聲應著，臉上沒什麽表情地轉過身，和杜梨肩並肩地朝家門口走去。
簡短的四個字，雖不是什麽甜言蜜語，但杜梨卻聽得臉上熱了熱，默默地跟在男人身邊一起進了門。到放東西的時候才想起方才劉氏說的話來，忍不住朝胡大剛道：“聽說小花生病了， 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？”
胡大剛擡頭看她一眼：“很嚴重？”
杜梨點點頭：“剛才聽劉嫂子說，似乎是肺癆，娘好像不太願意出錢給她治。”
胡大剛聞言默了一陣，才道：“明日從縣裏回來再去看吧，順便給她帶點好藥回來。”
杜梨點點頭，覺得胡大剛雖看起來木訥，但考慮事情有時候還是要比她周到些。他們和胡有財雖然分了家，但在外人看來卻還是一家人，再說胡小花一個才不到兩歲大的娃娃，大人之間無論發生過什麽糾葛，也不能牽扯到孩子身上。
兩人將這件事情商定，便收拾好東西各自開始忙活了。
杜梨做晚飯，胡大剛則移栽梨樹和處理兔子。將挖回來的幾棵樹苗拿到菜園後方的空地上栽好後，又到池塘裏挑了兩桶水上來澆。
待杜梨把飯做好時，胡大剛的兔皮也剛剝完，只要處理一下晾到通風的地方即可。
“胡大剛，吃飯了。”
將飯菜端上桌，杜梨順勢朝屋外的男人喊了一句。聽到對方悶聲答應後，這才開始解圍裙。
今晚她用剛摘回來的蕨菜炒了個蕨菜腌肉絲，剛才出鍋後試吃一口，味道簡直好到爆，如果拿到和食軒做成菜品來賣的話，肯定會大受歡迎！
一邊這麽想著，杜梨又到爐子上盛了兩碗燜好的米飯過來。等胡大剛過來，兩人一起坐下開吃。
“快嘗嘗這道蕨菜肉絲，可是用今天采的蕨菜做的哦。”
聽杜梨帶著誘哄的語氣，胡大剛臉上神色微動，看她一眼，便沈默地舉起筷子夾了些蕨菜放進嘴裏。
這種野菜他以前從來沒有吃過，入口香脆，而且與腌肉一起烹制之後，裏面還滲進了肉香味，吃起來還真比平日家常的蔬菜更新鮮美味。
杜梨不錯眼地看著男人臉上的表情，發現男人嘗了並沒有露出排斥的神色後，立刻高興地笑起來，瞇著眼睛朝胡大剛道：“怎麽樣？很好吃吧？”
胡大剛點點頭，嘴唇動了動，最後卻還是沈默地端起碗吃飯了。
杜梨不免有些失落。她還以為這麽美味的東西，胡大剛吃了至少會誇兩句呢，卻沒想到這個男人這麽悶，竟只點點頭便敷衍過去了。
一夜好眠。第二日天亮，兩人便又早早起了身。
杜梨吃完早飯便到村裏把今日收野菜的事告訴了村民們，並叮囑他們一定要在午飯之前送到家。
這時，已經有不少聽到風聲的鄉親提著籃子在村口的道場邊等著了。相處久了，鄉親們也摸清了胡大剛和杜梨去縣城的規律，一般他們昨日如果上山了話，今日一準會去縣城沒得跑，只是要不要野菜這回事，還得等他們親自通知。
“我說大剛家的，前日我把你說的那個薺菜挖回來炒了一盤，我相公說味道確實不錯啊，這還真虧了你，我們以後又多了道菜吃。”
一聽說今日又得外快賺了，鄉親們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，對杜梨的態度也比平日熱絡得多。
見有婦人這樣誇自己，杜梨立刻笑了笑，客氣道：“嫂子說哪裏話，這野菜都長在地裏，挖不挖回來吃還不是憑你們自己願意，我只動個嘴而已，實在不值當什麽。”
她這話答得頗有水平，既沒有把發現薺菜可以吃的功勞歸在自己頭上，又避開了村民們孤陋寡聞這件事。
前來搭訕的婦人聽得心裏舒坦了，臉上也笑得更開，又和杜梨寒暄了幾句才轉身朝田畈裏走去。經過剛才那一耽擱，已經有不少人先她一步去挖野菜了，她可不想今日賺的銀錢比別人少。
杜梨目送她離開，便也轉身朝家走去。
不想剛到村口拐彎的那條小路上，就聽到有兩個婦人說話的聲音從墻角那邊傳來。
“有什麽值得人高看的？說白了，還不是只不會下蛋的雞，到時候人老珠黃，你看胡大剛還待不待見她？”
杜梨雖沒順風耳，但這刺人的話卻像是認了主兒似的，隔著個墻角一個勁兒往她耳朵眼裏鉆，聽得她臉色瞬間就變了。
“可不是？你看她那趾高氣昂的樣子，活像多了不起似的……”
另一個也幫著腔兒道：“上回胡有財和王氏把她請到家裏的時候你是不知道？當著李郎中的面就那麽羞辱她，要她診治，她居然還不願意！”
“我看她是不敢吧！胡大剛那麽能幹一個漢子，取了她這麽個媳婦，若是知道她連個娃娃都生不出，豈不當時就要休了她？”
“誰說不是呢？平日走起路來一派清高樣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麽東西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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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過有少人在村口的打谷上邊聊天邊曬太陽，杜梨便與兩個相熟的婦人寒暄了兩句，正打算回家，卻見胡進貴和李氏突然抱著胡小花從路上匆匆走過去，連招呼都沒顧上跟她打。
杜梨見他夫妻二人面色焦灼，懷中的孩子似乎也有些異樣，不由得有些狐疑：“三弟這是怎麽了？”
聽得她的話，程興旺的媳婦劉氏連忙解釋了兩句：“你近日少到村裏來，還不知道吧，進貴家那孩子據說得了肺癆，拖拖拉拉冶了也有好些時日了，但郎中每回到家裏來瞧的時候，你婆婆都說是小毛病，不讓開藥，直到昨日夜晚突然發起高燒來，李郎中才瞧出是肺癆……”
杜梨聽得心下一沈。
就算再沒有常識，她也知道劉氏說的肺癆就是現代人口中的肺結核，得上了就多半會死人！看那王氏平時對胡小花的態度，也知是個重男輕女的，沒想到竟對胡小花怠慢到如此地步。
心裏如是想著，杜梨卻也不便多說什麽，與劉氏道別後便去追撇下她先回家去的胡大剛了。
剛走到村尾的池塘邊，便見那男人正背著個重重的背簍站在塘埂上等她。
杜梨連忙疾走幾步迎上去：“怎麽不先回家？這簍裏的東西重著呢。”
“等你一起。”
胡大剛淡聲應著，臉上沒什麽表情地轉過身，和杜梨肩並肩地朝家門口走去。
簡短的四個字，雖不是什麽甜言蜜語，但杜梨卻聽得臉上熱了熱，默默地跟在男人身邊一起進了門。到放東西的時候才想起方才劉氏說的話來，忍不住朝胡大剛道：“聽說小花生病了， 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？”
胡大剛擡頭看她一眼：“很嚴重？”
杜梨點點頭：“剛才聽劉嫂子說，似乎是肺癆，娘好像不太願意出錢給她治。”
胡大剛聞言默了一陣，才道：“明日從縣裏回來再去看吧，順便給她帶點好藥回來。”
杜梨點點頭，覺得胡大剛雖看起來木訥，但考慮事情有時候還是要比她周到些。他們和胡有財雖然分了家，但在外人看來卻還是一家人，再說胡小花一個才不到兩歲大的娃娃，大人之間無論發生過什麽糾葛，也不能牽扯到孩子身上。
兩人將這件事情商定，便收拾好東西各自開始忙活了。
杜梨做晚飯，胡大剛則移栽梨樹和處理兔子。將挖回來的幾棵樹苗拿到菜園後方的空地上栽好後，又到池塘裏挑了兩桶水上來澆。
待杜梨把飯做好時，胡大剛的兔皮也剛剝完，只要處理一下晾到通風的地方即可。
“胡大剛，吃飯了。”
將飯菜端上桌，杜梨順勢朝屋外的男人喊了一句。聽到對方悶聲答應後，這才開始解圍裙。
今晚她用剛摘回來的蕨菜炒了個蕨菜腌肉絲，剛才出鍋後試吃一口，味道簡直好到爆，如果拿到和食軒做成菜品來賣的話，肯定會大受歡迎！
一邊這麽想著，杜梨又到爐子上盛了兩碗燜好的米飯過來。等胡大剛過來，兩人一起坐下開吃。
“快嘗嘗這道蕨菜肉絲，可是用今天采的蕨菜做的哦。”
聽杜梨帶著誘哄的語氣，胡大剛臉上神色微動，看她一眼，便沈默地舉起筷子夾了些蕨菜放進嘴裏。
這種野菜他以前從來沒有吃過，入口香脆，而且與腌肉一起烹制之後，裏面還滲進了肉香味，吃起來還真比平日家常的蔬菜更新鮮美味。
杜梨不錯眼地看著男人臉上的表情，發現男人嘗了並沒有露出排斥的神色後，立刻高興地笑起來，瞇著眼睛朝胡大剛道：“怎麽樣？很好吃吧？”
胡大剛點點頭，嘴唇動了動，最後卻還是沈默地端起碗吃飯了。
杜梨不免有些失落。她還以為這麽美味的東西，胡大剛吃了至少會誇兩句呢，卻沒想到這個男人這麽悶，竟只點點頭便敷衍過去了。
一夜好眠。第二日天亮，兩人便又早早起了身。
杜梨吃完早飯便到村裏把今日收野菜的事告訴了村民們，並叮囑他們一定要在午飯之前送到家。
這時，已經有不少聽到風聲的鄉親提著籃子在村口的道場邊等著了。相處久了，鄉親們也摸清了胡大剛和杜梨去縣城的規律，一般他們昨日如果上山了話，今日一準會去縣城沒得跑，只是要不要野菜這回事，還得等他們親自通知。
“我說大剛家的，前日我把你說的那個薺菜挖回來炒了一盤，我相公說味道確實不錯啊，這還真虧了你，我們以後又多了道菜吃。”
一聽說今日又得外快賺了，鄉親們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，對杜梨的態度也比平日熱絡得多。
見有婦人這樣誇自己，杜梨立刻笑了笑，客氣道：“嫂子說哪裏話，這野菜都長在地裏，挖不挖回來吃還不是憑你們自己願意，我只動個嘴而已，實在不值當什麽。”
她這話答得頗有水平，既沒有把發現薺菜可以吃的功勞歸在自己頭上，又避開了村民們孤陋寡聞這件事。
前來搭訕的婦人聽得心裏舒坦了，臉上也笑得更開，又和杜梨寒暄了幾句才轉身朝田畈裏走去。經過剛才那一耽擱，已經有不少人先她一步去挖野菜了，她可不想今日賺的銀錢比別人少。
杜梨目送她離開，便也轉身朝家走去。
不想剛到村口拐彎的那條小路上，就聽到有兩個婦人說話的聲音從墻角那邊傳來。
“有什麽值得人高看的？說白了，還不是只不會下蛋的雞，到時候人老珠黃，你看胡大剛還待不待見她？”
杜梨雖沒順風耳，但這刺人的話卻像是認了主兒似的，隔著個墻角一個勁兒往她耳朵眼裏鉆，聽得她臉色瞬間就變了。
“可不是？你看她那趾高氣昂的樣子，活像多了不起似的……”
另一個也幫著腔兒道：“上回胡有財和王氏把她請到家裏的時候你是不知道？當著李郎中的面就那麽羞辱她，要她診治，她居然還不願意！”
“我看她是不敢吧！胡大剛那麽能幹一個漢子，取了她這麽個媳婦，若是知道她連個娃娃都生不出，豈不當時就要休了她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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